比特大陆的“新芯片”：IPO失败后，赌算力芯片

文字 |棘轮披萨

算力霸主比特大陆正面临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BCH分叉、币价下跌、主营业务萎缩、IPO停滞……寒冬来临时，即使是比特大陆也难逃业务收缩、减薪裁员的命运。

除了区块链，人工智能是比特大陆可用的少数选项之一。但这条路因为吴忌寒和詹克团的矛盾而充满变数。

成为区块链世界的绝对王者，或慢慢沉沦——对于比特大陆来说，命运的天平在不断摇摆，最终将彻底向一端倾斜。

01 矿机停售

北京五环外的奥北科技园，三面环绕着公园和绿地。与科技公司云集的中关村和上地相比，这里并不显眼。

很难想象，全球最大的矿机公司比特大陆的总部，坐落在一座没有科技感的四层办公楼里。不时有卡车从门口经过，把隔壁工厂生产的污水管拉开，扬起灰尘。

比特大陆总部位于澳北科技园。去年，比特大陆也拆掉了隔壁的大楼。

正是在这里，数百名芯片工程师开发了一代又一代的蚂蚁矿机。这些嗡嗡作响的矿工分散在世界各地，构成了比特大陆赖以生存的计算能力的基石。

如今，世界上每 10 台新的比特币矿机中就有 7 台来自比特大陆；在新挖出的10个比特币区块中，有4个是由比特大陆矿池控制和投资的，也就是说后者控制了比特币全网40%的算力。

“只要站在矿场门口，感受芯片带来的热浪和矿机风扇的声音第三次世界大战比特币，就能体验比特大陆可怕的算力。”大陆托管矿机的矿主说。

矿工们对比特大陆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敬畏和恐惧。

其实，在市场高涨的时候，很多人还是对比特大陆心存感激——靠比特大陆的矿机赚钱的。

比如四川矿工刘文山，2017年进入矿业，和朋友合伙开矿。从十几台矿机开始，发展到3000台矿机。其中绝大多数是比特大陆出品的蚂蚁S9。

“这是当时最火的矿机，算力强，性价比高，”刘文山说。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他赚了超过一百万。

但在熊市中，情况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12月11日，蚂蚁矿机官方微博，郑重推荐一款价格为1.17万的新矿机DR5。微博上只有一条消息：“这个市场，还有人要矿机吗？”

低迷的数字货币市场让比特大陆的矿机业务大幅萎缩。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矿机价格的下降。

目前，在比特大陆官网上，S9系列最低配置的S9j 14T售价为2300元。一年前，连基本款的S9也被炒到了3.2万元的天价。

日前，推特用户BTCKING555爆料称，今年第三季度比特大陆亏损4亿美元，预计全年亏损1.2-15亿美元。

由于处于IPO沉寂期，比特大陆回应“不予置评”，但其困境在矿圈已不再是秘密。

在华强北经营矿机产品的李兴怀告诉区块链记者，很少有人购买比特大陆的7nm新矿机。根本原因是行业不景气；另外，也是因为新矿机厂商的崛起。

“近两年，神马和芯动的矿机崛起，给比特大陆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李兴怀说，“矿工从来不认品牌，只考虑哪个矿机更赚钱。”

以神马9月份发布的M10为例。采用上一代16nm工艺，但功耗比与7nm版蚂蚁矿机不相上下。

神马矿机创始人杨作兴兼职参与蚂蚁矿机S7、S9的芯片研发。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比特大陆这两年的芯片发展一直停滞不前，这与他的离职有关。

“芯动最新比特币矿机T3的算力消耗比比蚂蚁最新的S15还要好。”李兴怀说，“矿工会用脚投票。”

02“矿霸”质疑

矿机和矿池是区块链世界计算能力的基石。比特大陆以算力为武器，曾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区块链世界。

2016 年比特币价格从之前的下跌中缓慢回升。但比特大陆在比特币社区发现了一个反对自己的声音。

中本聪退休前指定的开发团队Bitcoin Core，打算在比特币区块链之外构建一个名为“闪电网络”的协议层。

闪电网络可以提高比特币小额转账的确认速度，但也会导致矿工损失小额转账的手续费。

以比特大陆为代表的矿工群体提出了另一种解决方案：直接扩展比特币区块，使其能够容纳更多的交易量。但同时也会提高挖矿门槛，让比特币挖矿业更加中心化。

在经历了多次争吵、责骂和不愉快的分手后，2017 年 8 月，由比特大陆投资的 ViaBTC 发起了针对比特币的硬分叉。大区块计划比特币现金（BCH）诞生了。

在比特大陆算力的支持下，BCH很快就会站稳脚跟。比特大陆第一次体验到算力之美。

但是问题来了。 BCH的激进反对者将吴忌寒贴上了“矿霸”和“币圈恶棍”的标签。更多人质疑BCH是比特大陆的“公司货币”。

这种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IDG资本内部投资报告显示，比特大陆已将公司15亿美元转换为BCH，并将公司主要利润用于购买BCH。

这份报告显示，BCH相当于比特大陆业务的代币化。

但在熊市中，BCH却成了比特大陆的无底洞。

“比特大陆每天花费3000万收购BCH，否则BCH随时会崩盘。”一位区块链行业从业者告诉区块链记者。

即便如此，熊市中的BCH依然无法掩饰跌势。今年以来，BCH价格从2920美元跌至最低7美元6.6，跌幅97.4%。即使按照 BCH (ABC) 和 BSV ($143.8) 的价格之和，BCH 在一年内仍然下跌了 95.1%。

但比特大陆一直无法放弃 BCH。

“外界可能不知道我们员工的伙食费都是以BCH的形式发放的。”一位比特大陆员工告诉区块链记者。

今年11月，BCH社区再次掀起波澜。多年来一直自称中本聪的澳洲富豪CSW再次分叉BCH。

分叉战中，ABC开发团队在比特大陆的支持下占据了上风。但是，比特大陆并不满足于支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开发团队，而是希望牢牢把握BCH的命脉。

12 月 1 日，BCH 网络上的第 558847 个区块被一个未知的矿池挖出。这个块是由一个全新的客户端软件生成的。后者是用 Go 编写的，而不是今天 Satoshi 时代仍在使用的 C++。

这个全新的 BCH 客户端来自比特大陆。催生它的项目叫做“哥白尼”。

比特大陆表示，使用 Go 语言重写 BCH 客户端可以降低开发者的准入门槛。但一位Reddit用户在BCH版块写道：“比特大陆建立了哥白尼项目，哥白尼用‘日心说’推翻了‘地心说’。比特大陆不敢用这个名字告诉大家，谁才是真正的中心。”区块链世界。”

“BCH 正在蚕食比特大陆。”一位接近比特大陆的人士告诉区块链记者，“比特大陆严重依赖现金流，但现在矿机销售缓慢，IPO进展不顺，BCH分叉更惨。”

比特大陆在 BCH 分叉上的表现也引起了公众的压力。 “吴忌寒调动了相当于30万个S9的算力，相当于‘矿主’两个字。”矿工王静告诉区块链记者。

03 路线争议

比特大陆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它的根深植于区块链的土壤中，吸收着养分；但它的枝叶，却拼命逃离区块链的世界。

币价暴跌、矿机停机、矿场倒闭、矿工逃亡……区块链最黑暗的时刻已经到来。

改造 AI 芯片已成为矿机制造商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我们应该继续坚持挖矿，还是彻底改造AI芯片？人工智能转型需要投入多少资源？比特大陆可能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公司战略方向不明朗，区块链行业不知道何时结束的漫长寒冬，让比特大陆的未来充满变数。

招股书显示，比特大陆采用联合CEO制。领先科技CEO詹克团持有比特大陆36.58%的股份；而领导资本、市场和销售的吴忌寒则持有20.5%的股份。

对于比特大陆来说，发展路线也与公司内部的权力斗争息息相关。

《财经》报道吴忌寒和詹克团在比特大陆未来的道路上存在分歧——吴忌寒支持BCH，詹克团寄希望于AI芯片。

在这种情况下，帮派的形成是不可避免的。 《财经》报道，一位前比特大陆员工爆料称，詹克团集团认为“发展人工智能”是一种“理想”；而吴忌寒的团队则认为詹克团“做AI，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吴忌寒一直是比特大陆最知名的代言人。但在币圈，“詹克团才是真正的经营者”是众所周知的。

一位早期的比特大陆员工告诉区块链记者，他在2015年左右加入比特大陆时，公司的正式名称是“地微水石”。工商资料显示，由詹克团创办，主营业务为数字机顶盒芯片。

2017年之后，詹克团开始频繁发声。今天，最广为流传的詹克团照片来自外媒QUARTZ的采访。照片中，詹克团站在白板前，介绍比特大陆的AI芯片产品线——智子。

詹克团介绍酸峰

从此，詹克团成为比特大陆所有人工智能业务的代言人。在AI领域，吴忌寒一直是默默无闻的配角。

今年4月，詹克团悄然出现在家乡福州闽侯县。两个月后，比特大陆与福州签订合作协议，入驻当地软件园闽侯分公司，参与福州智慧城市项目。

10月，比特大陆宣布投资13亿在福州设立算丰科技产业园项目，并注册子公司“福建算新科技有限公司”。

詹克团开始在家乡打造一个只属于AI的比特大陆。这时，吴忌寒在推特上与BCH分叉的敌人CSW展开了一场骂战。

人工智能能否为比特大陆创造新的未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容易找到。

清华大学近日发布的《AI芯片技术白皮书》显示，针对特定需求的FPGA和ASIC是未来AI芯片架构设计趋势之一。而ASIC是比特大陆最擅长的领域。

但在比特大陆的AI业务面前，是比矿机行业更强大的敌人。

“不管英伟达、英特尔、谷歌等国际巨头，只有在国产AI芯片领域，只有中科院背景的寒武纪，通信行业的巨头华为，以及‘平头阿里巴巴巨资打造的兄弟，资源比比特大陆强。”一位芯片行业专家告诉区块链记者。

04 金融危机

突如其来的裁员似乎预示着比特大陆的第一场人工智能大战已经败下阵来。

一区块链从独家渠道获悉，2018年10月末，比特大陆解散了位于深圳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全资子公司“新物种”，数十名员工下岗。

“新物种”的前身是一家名为“萝卜科技”的智能早教机器人企业。 2017年12月，詹克团带领比特大陆收购并更名为“新物种”。萝卜科技前CEO胡勇出任比特大陆机器人业务负责人。工商资料显示，新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为詹克团。

“新物种”出品的智能早教机器人

数字货币市场已进入寒冬第三次世界大战比特币，但AI芯片的春天，似乎遥遥无期。比特大陆目前最头疼的问题是财务问题。

过去一年，随着数字货币价格的上涨，比特大陆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扩张，拥有近3000名员工。在中国，其办事处覆盖北京、上海、天津、深圳、成都、福州和香港。

此外，比特大陆在美国、以色列和新加坡设有子公司。

熊市猝不及防后，高昂的人工成本给比特大陆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多位2019届毕业生向区块链记者爆料，比特大陆今年在校招过程中出现了HR失联的异常情况。

“一轮笔试，三轮面试，HR谈好价格，口头offer。”北京某大学研究生表达对区块链的看法 他说：“最终官方的offer一直没有给出，HR失联了，找不到了。”

他还表示，他发现比特大陆近两年的校招大部分都与AI相关。相关，几乎不涉及矿机芯片业务。 “今年比特大陆的校招口号是‘核心大陆，AI未来’，校招中关于矿机的部分也更名为‘服务器基础设施’。”

这与比特大陆内部员工匹配的反馈一致。 “今年加入比特大陆的新星大部分都在AI领域，”一位前比特大陆员工表示。

其中包括前英特尔中国人工智能市场负责人汤薇薇。在比特大陆，他同时担任AI产品总监和产品战略总监。

“唐薇薇经常说比特大陆是一家AI芯片公司，这让很多支持吴忌寒的员工不满。”上述离职员工说。

AI业务可能会支撑比特大陆的未来，但目前无法产生现金流，从而加剧了比特大陆的金融危机。

12 月 10 日，以色列媒体 Globes 报道称，比特大陆关闭了其在以色列的办事处，并解雇了 23 名员工。就在五个月前，Globes 还报道称，比特大陆打算继续在以色列招聘 40 名员工。

比特大陆的金融危机似乎比外界想象的要严重。

一位接近比特大陆投资者的人士告诉区块链记者，嘉楠耘智11月中旬的IPO计划对比特大陆的投资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港交所质疑比特大陆的主营业务不可持续，无法对比特大陆的大量加密资产做出正确评估，”他说。

在招股书中，比特大陆28%的资产是数字货币，其中绝大多数是BCH。与 2018 年 6 月 30 日披露招股书相比，BCH 价格缩水 81.7%（包括 BCH 分叉后产生的 BSV）。

在漫长的熊市中，即使是巨头比特大陆，也不得不为生存而苦苦挣扎。

内忧外患，区块链世界霸主比特大陆正面临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上一轮熊市，依靠S5矿机和精准的成本控制，挺了过来，成为最大赢家。

“历史不会重演，但总是以相同的韵律押韵。”马克吐温曾经说过。

当这轮熊市来临时，比特大陆是否还能找到决定命运的魔韵，再创传奇？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人物为化名。）